【宜嘉】Marksman 狙击
弃权声明：角色属于他们，故事才属于我
军文A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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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嘉尔是在训练场遇见段宜恩的。
彼时他正叼着一颗子弹，坐在桌子上，拆着枪玩。细碎的金属零件在他的手指间闪烁着暗沉沉的光，化整为零，再化零为整。原本他的身边总有些狐朋狗友环绕，热热闹闹的一群兵痞子，谈笑间都消不去的硝烟味道。不过正赶上他出任务回来，横竖空了半日无事，他竟落了单。
因此当有人走来，站定在他隔壁的训练道上时，他也就可有可无地抬眼看了看。
入眼是一双笔直的长腿，军靴迷彩服，腰板挺直，扛着一把训练用枪。视线再上移，他惊诧地挑了眉，是个陌生男人，侧脸好看得过分，鼻梁挺直，像是浓墨的山峦一般凌厉。
“嘿，帅哥，哪儿来的？”他问得很不正经，还吹了声口哨，更像是在调情。
那人没有一点儿反应，像是压根没听见，雕刻般的脸上冻了霜，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。
王嘉尔笑了笑，他手上的动作没停，咔哒一声装上最后一个零件，把整枪抬起来晃了晃，“你是狙击位的吧，要不要玩玩？”
那人终于转过头来，看了他一眼。
正脸也好看啊，他在心里感慨了一句，面上却是露了一个笑容，“王嘉尔。”
不同于那人纯粹的帅气，王嘉尔有一张乖巧又俊俏的脸，还有一双天真的大眼睛，他又怎么不明白自己的优势，笑容热情洋溢，叫人生不出一点儿抗拒心。
“段宜恩。”那人果然开了口，声线比他的还要低沉，像是落到地平线那头的炮击，即使隔得那么远依然炸得人耳膜隆隆作响。
这就算是认识了。
王嘉尔没问他是哪儿的，他自己也没说，谁也不知道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不是国家的秘密财产。他从桌子上跳下来，走到训练道上。两个人站在同一水平线，隔了几步远。
“就从固定靶打起吧。”他提议。
段宜恩没所谓地点点头，起了个手势，让他先来。
王嘉尔也没客气，端起枪就扣了扳机。
一声枪响，训练场那头的电子屏上立刻给出了分数，是个满环，却亮在了段宜恩那边的道上。
这是错了靶，王嘉尔把子弹打到对手那边去了。他抱着枪笑出了声，“哎呀呀，真不好意思，让你一局了。”
段宜恩知他是故意，只是摸不透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在想什么。他本就不爱琢磨人的心思，端起枪来瞄准，也是个满环。
分数亮在王嘉尔的道上，是还给他了。
王嘉尔更乐了。
两个人你一枪我一枪，卯着劲打满两个小时，从固定打到移动，一枪都没在自己靶上。期间基本是王嘉尔在叨叨，他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，也不在乎段宜恩是不是搭腔。段宜恩没恼，也许是把他当做嘈杂的背景音屏蔽了。
直到有人来找，在训练场的那头大喊着王嘉尔的名字。
两人战绩真没差多少，段宜恩略胜一筹，王嘉尔咬得也挺紧，不过他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在意。
“帅哥，算你厉害一点儿，不过你都打在我靶上了，都是我的分，所以这把还是我赢。”他临走前还耍了个赖皮，依然是那样热情洋溢的笑容，让人移不开眼。
段宜恩也没否认，看着他转身离开，背影隐没在训练场的门外。
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，才把枪放下。
这一局本就不公平，狙击要求精密到点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。而王嘉尔的腰间有伤，大咧咧地缠着绷带，他一早看见了。来找他的人是医护人员，恐怕还因为他跑到训练场来训斥了他一顿。
但不管如何，确实是个有实力的人。他在心里认证了这一点，想了想，又加上，还是个有趣的人。
再见面是在实战演练里。
说是见面，其实根本没见着，两个人都各自藏着，分属红蓝两方。
王嘉尔多么根正苗红的中国新时代好青年，临出发前一句口信说是让他到模拟敌对势力的蓝方去，他差点儿把枪砸了，嚷嚷了两句，被林在范拦下来，虎着脸让他听从组织安排。
然后演练开场不到两个小时，林在范就让人给狙了，白烟炸开在他的胸膛。这位红方的少校当场就炸了，扔了帽子要找人干架。这连对方阵营在哪里都没摸清楚呢，就该下场了，换谁都不干。他的战友们嘻嘻哈哈地藏到隐蔽位置，还听见金有谦的奶音远远飘过来，“队长，你记得你已经光荣了啊，不能再说话了！”
林在范哪里能不知道是王嘉尔，摆明了是小心眼地跟他计较先前拦他的事。更何况他从来是红方的人，己方的情况门儿清，怕是脱离了组织出来做孤胆英雄，一枪就把他的老队长干掉了，这会儿指不定藏在那个地方拼命憋着笑呢！
他啐了一口，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，“王嘉尔你个小王八羔子！”
红方因为这个意外而被迫临时转换方案，蓝方也没有下一步的动静，毕竟演练时间还很长，没必要一上来就是遭遇战。王嘉尔干了这一票大的，立刻就扭头跑了，连林在范骂他都没听到。
回了营地，不仅没有得到表扬，还因为私自行动被骂了一顿。王嘉尔作为资源宝贵的狙击手王牌，立刻得到了重重保护，只有到最关键的时刻才会接到指令。他焉头焉脑地在一大帮子人的簇拥中一直睡到了第二天，才得到先遣部队遭遇红方的消息。
他算是外调，蓝方司令部没有他熟悉的人，大概也并不相信他能说出点儿什么内部消息来，只把他当一杆强力却不怎么听话的枪。他也懒得表忠心，谁知道下次他是不是还回红方呢，接了命令只管服从就是了，于是画花了脸就带着枪去了狙击点。
万万没想到的是，他们的运气大概在狙击林在范成功之后就全部用光了。战况胶着，局势紧张，蓝方把一手筹码压在狙击位上，谁知红方不晓得哪里冒出来一个神枪手，不仅瞄指挥官，更绝的是反狙击，等到司令部反应过来时，狙击位上就剩了王嘉尔一个。
似乎王嘉尔就是注定要当个孤胆英雄的命。
他在孤零零的山头上呆着，距离战场其实不太远，至少他还是有这个隐蔽的自信。对方应该在更远的位置，只有出枪的一瞬间能判断位置，然而转移地太快，他没把握能反狙击成功。
于是这场演练竟然就变成了无聊而冗长的狙击比赛，双方的王牌狙击手都在忙忙碌碌地点掉对方的人头，转移位置，隐蔽，继续出枪，轮流着仿佛友好得不得了。司令部已经在他的通讯器里骂脏话了，王嘉尔不高兴听，索性扔掉了耳麦。
想也知道这次演练太荒唐，但总归是蓝方决策失误，无论如何怪不到王嘉尔头上，总不能因为他实力太强没被干掉反而被批评吧。
他端着枪，找到隐蔽点蹲下，舔了舔嘴唇。
其实他兴奋得不得了，他的血液在沸腾，隐在黑暗中的眼神像是永恒燃烧的火种。
对方的强大激起了他的好胜心，他已经没在考虑战场局势了，不，应该说，现在他就处在这场局势的最中心，是距离那枚结束战争的按钮最近的两个人之一。
“我知道你是谁，”他自言自语着，压不下嘴角的笑意，“段宜恩。”
一声枪响，离他不远的树上落叶纷纷。看来对方是找到他了，他也毫不客气，循着枪响的位置给了回礼，立刻转身跃起，重新寻找隐蔽地。
段宜恩在不断靠近战场，他跟着那一声声的枪响判断着。看起来似乎是急了，打算赌一把干掉他。
或者，是陷阱？
王嘉尔眯起眼睛，小心地藏好。赌一把是他最常做的事，抓住微乎其微的可能性，在最刁钻古怪的地方出手，然后一击即中。但那无论如何不是段宜恩的作风，说不上来为什么，他就是有这种直觉。
那个人一定是做好了精心的计划，考虑过无数的可能性，步步为营地走向他的。
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，从指间到肩膀绷紧成一条流畅的线，如同磐石一般毫不动摇。他的视界很小，只有那一方准镜；他的世界很大，一草一叶的动静都在掌控之中。庞大的信息量像是山谷里呼啸的风，而他要在这疾风骤雨中抓到一片悠悠飘落的花瓣。
狙击手的等待是漫长而孤独的坚守，这一夜再没有枪响，而战局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重新变得明朗起来。
蓝方的错误决策终究没法补救，红方则付出了过于惨重的代价来取得优势，伤亡比居高不下。谁也说不上高兴，双方的指挥部都下达最后的命令，从藏身处走出，迎接最后的结局。
变故陡生。
第一枪是王嘉尔放的，一枪点掉了最高指挥官。老将军一脸不可置信，看着身上升腾起的白烟就开始骂人，王嘉尔是他一手提拔的弟子，他怎么不熟悉这样的恶劣作风。
第二声枪响和第三声之间只差毫厘，火药炸裂在冰冷的枪管，子弹以不可挡之势冲出枪口，巨大的后坐力让他猛地倒退了一步——
两道白烟同时升起。
王嘉尔站起来，揉了揉因为紧绷了太久而僵硬的肩膀。他骂骂咧咧地挥舞着手上的枪，驱散在他身上萦绕不去的烟雾，还不当心咳嗽了两声。在距离他不是很远的地方，另一个人默默地站起，俊美的脸上同样画满迷彩颜料。
“嘿，段宜恩！”王嘉尔兴高采烈地冲他打招呼，“我猜到是你啦！”
段宜恩扒拉开身边的枝叶藤蔓，向他走来。
王嘉尔杵着枪站定，他累极了，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，疲惫就如潮水一般涌来，但是他还是想把话说完，“你竟然能摸到这么近的地方，我完全没有注意到，如果最后不放那一枪，你应该还能找到我吧，厉害！”
段宜恩摇摇头，“时间不够。”
王嘉尔点掉指挥官那一枪已经是压时了，段宜恩判断出位置开抢狙他，他竟然还能在那一瞬间反狙击成功，实在是令人叹服的强大。
“运气好罢了。”王嘉尔耸了耸肩膀，“你是第一个狙掉我的人诶！老头子把我踢出去，把你换进来，肯定存了试探你的心思，这下他绝对不会轻易放你走了。”
“将军是有这个意思。”段宜恩点点头。他终于走到王嘉尔身边，两个人不用扯着嗓子喊话。
“那太好了，很高兴认识你啊，段宜恩！”王嘉尔笑起来。他的脸上还是乱七八糟的，然而那笑脸仍旧耀眼，“战友，你还有力气吗？”
段宜恩疑惑地看着他。
“我好困好困了，借你趴一下，他们看到白烟以后会来找我们的，我们现在是光荣的状态啊……”
王嘉尔趴在他的肩头，絮絮叨叨的声音迅速地低落下去。
段宜恩扶着他，听见耳边清晰的呼吸声，暖暖地吹在他的耳后。
“我也很高兴认识你，王嘉尔。”
他很轻地说，再不复狙击时的凌厉，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一场梦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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