弃权声明:角色属于他们,故事才属于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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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识到自己走丢的时候,段宜恩已经是第三次路过同一家小店了。
吉马良斯有着欧洲小镇典型的模样,道路狭窄曲折,铺得并不是很平整的地面因为刚落了雨还湿漉漉的。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,只有凛冽的风穿梭在他的身边。
着实太冷了一些。
段宜恩抱着胳膊往前走,他有些后悔没有戴上围巾。但是更严重的问题是,他把钱包落在了外套里,手上只有一只没有动静的手机。
现在看起来也只好先走进这家总是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小店,段宜恩抱着取暖的念头推开门。
有人坐在靠内的桌子后面,是个高鼻梁的白皮肤姑娘,见他进来也没打招呼,匆匆埋下头去,应该是在看书。
段宜恩颇不自在地在随意摆放的商品前站定。小店里是暖的,这让他舒服了一些,但进了店不买点东西好像又过意不去,他不抱希望地摸了摸牛仔裤的口袋,只翻出了两三枚硬币。
大概只够买桌角那个拇指大的小玩意儿。
他撇了撇嘴,把硬币塞回口袋里,还是别丢人现眼为好。
小店里静悄悄的,只顾埋头看书的姑娘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唯一的客人。这种不用说话的场合是段宜恩喜欢的,他在店里瞎转悠,因为身体逐渐回暖而有了可以好好思考的余力。
他依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王嘉尔,尽管他们刚分别两个小时。
两个小时前,他们吵了一架。准确来说,是王嘉尔单方面吵了一架,而段宜恩只是沉默着走掉,甚至忘记了他的外套。
现在去回溯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是谁对谁错已经没有必要了,甚至有的时候他们自己也分不清。他们相识了太久,久到个性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彼此。段宜恩能充分理解王嘉尔的选择,只是他并不赞成;正如王嘉尔也相当清楚段宜恩的底线,因此将痛处也踩得准确。
相爱的人总是更容易互相伤害,段宜恩同意。只是有时候太痛了,痛得他咬紧了牙关,疼痛也要从他的齿缝间漏出来。
王嘉尔会将这样的疼嚷嚷出来,而段宜恩则远远逃开,不愿意露出一点儿悲伤给这个世界。
是怎么好的呢?也许是等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慢慢愈合,结了痂就忘记了那些疼。
段宜恩怔怔地看着墙上的地图,他无意识地看着那些他并不认识的语言,弯弯曲曲的字母并没有进入他的大脑被理解。他只是单纯地看着,直到听到一声问话。
“你要去哪儿吗?”
他转过头去,坐在柜台后面的姑娘放下了书本,大大的眼睛看着他。
她的英语带着卷舌的葡萄牙腔调,有些难懂,“你已经看那张地图很久了。”
段宜恩耸了耸肩,“没什么目的地,我只是迷路了。”
他看到那姑娘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,随手从身前的柜子上拿了一张简易的旅游地图出来。
段宜恩走近她,听她用那样卷着舌头的英语费劲地给他描述,找出这家小店在的位置,然后圈出车站和景点的位置。他接过地图,道了谢,随即看见姑娘的脸颊上飞起两片红。
这走向并不是很意外,倘若王嘉尔在这里的话,恐怕还能轻松地和姑娘聊上,指不定离开的时候还会带着电话号码。段宜恩看了眼手机,依然没有动静。
“不过外面下雨了,你可以在这儿等雨停。”
既然姑娘很乐意让他在这儿待着,段宜恩也不至于冲进雨幕里。这儿的天气变得很快,雨也下不了多久。他磨磨蹭蹭地绕着桌子转了一圈,拿起几根项链看了看,都是这儿的特色,挺别致。
“你一个人来旅行吗?”姑娘问他。
段宜恩顺着她的目光落到自己手腕上,那里扣着一只金色的卡地亚,明晃晃地挺亮眼。他抿了抿嘴,把手环重新塞回衣袖里。
“抱歉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姑娘似乎误会了他的动作,立刻道了歉。
“不是的,”段宜恩冲她摆了摆手。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话到嘴边吞吐了半天,才支支吾吾地解释,“我不是一个人来旅行的,我是和朋友来的。”
只是,王嘉尔,是朋友吗?
段宜恩隔着衣袖摸了摸卡地亚,象征着永恒的爱与忠诚而无法直接取下的手环,那把配套的螺丝刀,在王嘉尔的手上。
“希望你们喜欢吉马良斯。”姑娘温柔地笑起来。
他点头道谢,带着地图离开了小店。
雨已经停了,太阳倔强地从云层间钻出来,那点儿光线带来的暖意被依旧呼啸的风吹散。他在小道上走着,摁亮一直黑暗的手机屏幕,打出第一个电话。
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。
他没说话,听着那头的呼吸声起起伏伏。半晌,那人委屈的声音响起来,“Marky,你在哪里啊?我迷路了。”
段宜恩抖开手里的地图,问他,“你在哪条路上?”
他快步跑起来,跑过两条街道,在一个长长下坡的尽头看见他。
戴着帽子,抱着他的外套,在原地打着转儿的王嘉尔冲他仰起脸来,鼻尖冻得通红,那双眼睛里像是养了一汪水,波光泽泽。
那是他的终点。段宜恩突然想到。
是即使互相伤害也想要继续相爱的人。
是说过爱,说过忠诚,说过永恒的人。
他跑到王嘉尔身边,给了他一个很凉但是很紧的拥抱。
他们都不再迷路了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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