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曾嘉】GOING TO HELL 完整版（无真相）
CP曾嘉
弃权声明：角色只属于他们自己，故事才属于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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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GOING TO HELL》
1.
“神父先生，神父先生？”
斑斑踮着脚尖，在教堂的长椅间穿行。孩童特有的尖细嗓音被压得很低，他看起来甚至有点儿着急，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汗珠。好在他很快找到了目标，在对方蹲下向他张开手臂的时候扑进了那人的怀抱。
“神父先生，你去哪儿了呀？”
斑斑抓着他宽大的袍子，仰着脸看他。
“刚刚在后院浇花，斑米你慢点儿。”
王嘉尔把他单手抱起来，这对他来说并不费劲。孩子亲热地揽着他的脖子，急急忙忙地要同他分享一天的见闻。
“……然后我们就有了一个新老师。园长说曾老师不会呆很久的，因为他还是大学生，大学很好吗？我以后也要去上大学。可是我很喜欢曾老师，他真好看，他的眼睛比神父先生的还要大！他还帮我穿鞋带呢！”
王嘉尔故意作出一副吃醋的样子来，“看起来斑米有了曾老师，就不会再喜欢我了，我的眼睛不够大，我也没机会帮你穿鞋带了。”
孩子立刻着急起来，在他的脸上胡乱亲了几口，口齿不清地保证，“神父先生的眼睛也很大，我最喜欢神父先生了！”
“那你去上大学呢？”王嘉尔逗他，“会忘记我吗？”
“那我不去了，斑米不去念大学了，斑米想和神父先生在一起。”
王嘉尔笑起来，他蹭了蹭斑斑的鼻尖，安慰他，“斑米想去就去吧，不管你去哪里，主都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那曾老师呢？”
斑斑小小声地问了一句，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来。
“都会在的，主保佑每一个信他的人。”王嘉尔说。
他把孩子放下，捏着他伶仃的腕骨，将他长长的袖子整理好，只露出一点儿指尖。
“想带老师来玩的话，就带来吧。”他最后说。
斑斑笑起来，他稚嫩的脸上还存着十分的天真。
2.
曾舜晞坐在幼稚园的小桌子前，心不在焉地贴着儿童贴画。这是件并不需要脑子的事情，所以他可以有闲暇放空。
这是他来这间幼稚园帮工的第一周，毫不夸张地讲，他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。这首先应当归功于他柔和的外表和天生的亲和力，但是更重要的是，他非常喜欢小孩子。
准确来说，他喜欢的是一切漂亮的生物。
他放下手里的剪刀，小心地让刀尖朝向自己的方向，才朝着门口挥挥手。
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立刻抖了抖，半晌才磨磨蹭蹭地走进来。
“曾老师。”斑斑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，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肯抬头。
他拍了拍自己的腿，于是斑斑立刻欢呼了一声，坐到他的怀里来。
“曾老师是怎么看见我的？神父先生每次都说，我太小了，连藏都不用藏，肯定不会被发现的。”他嘟嘟囔囔着，伸手就想去扒拉桌子上的贴画们。
曾舜晞把剪刀推得远了一点，任由斑斑把纸张翻得一团乱。他倒是挺有强迫症的，但是更不愿意为此去批评孩子。
“斑斑经常去教堂吗？”他已经无数次听见孩子口中的神父先生了。
斑斑很用力地点点头，“神父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！”
他说这话的样子太笃定，眼睛亮亮的，不容人反驳。
曾舜晞垂了眼睛，随口附和着，“他能被你这么喜欢，也一定很开心。”
翻着纸张的小手停下了，斑斑侧过脸来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，“曾老师，我们一起去教堂好不好？”
曾舜晞忍不住伸手，将他的领口整理好，细软的发丝盖住后颈，这才点点头。
他向来没办法拒绝孩子的邀请。
3.
王嘉尔看见斑斑的时候，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本圣经。斑斑像往常那样扑进他的怀里来，他半蹲下来单手揽住了，拿着圣经的手远远避开了一些，接着被斑斑身后的男人接走。
他和斑斑一起仰起脸来，男人逆着光的轮廓柔和俊朗，一双大眼睛，抿着嘴微笑。
“是神父先生吧，您好。”
王嘉尔点点头，斑斑这个小叛徒已经从他的怀里钻出去，在男人的腿边站着了。
“曾老师，对吗？我听斑米一直念叨着，今天终于见到了。”
曾舜晞伸手拉他，他们的手交握了一瞬。王嘉尔的指尖被包在年轻老师的手心，皮肤相贴着，沾染着彼此的体温。
“这个，是要补吗？”曾舜晞示意着他手上的圣经。
一本非常老旧的圣经，封面被磨损得厉害，挂了一半在书脊上，整本书像是随时会散架一般可怜。
斑斑在王嘉尔开口以前就抢着回答，“对对对！神父先生，曾老师的手工特别好，你让曾老师帮你做吧！”
“我是自己不会吗？”王嘉尔凶巴巴地去抓斑斑。
“神父先生上次就把手指头黏在一起了。”斑斑吐了舌头，飞快地钻到曾舜晞的身后。
王嘉尔心虚地反驳，可是他已经听见曾舜晞的轻笑声。他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丢了面子，颇不自在地把手指缩进自己的大袍子里绞着，转眼却被哄孩子一般拍了拍脑袋。
“就放着我来吧。”曾舜晞在他反应过来以前就收了手，让斑斑领着往里间去了。
王嘉尔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一会儿，无意识地伸手去抓着胸口的十字架。
吊坠坚硬冰冷，全然不似他急促跳动的鲜活心脏。
4.
“其实我也没什么可告解的。”曾舜晞说。
王嘉尔拿着圣经坐在他的身边，正喃喃地念着其中的一页，听见他说话连头也不回，“我们又不在告解亭里，何况你要告解些什么？给我念报纸的罪？”
曾舜晞哈哈笑着，撞了撞他的肩膀。
他们已经十分熟了，哪怕没有斑斑，曾舜晞也愿意往教堂跑。王嘉尔并不十分忙，何况他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活泼的神父了，两人年龄相仿，很快成了朋友。
“最近有什么新闻？”王嘉尔放弃地合上了手上的圣经，“还是你有话想说。”
曾舜晞低头看着摊开在他腿上的报纸，左手食指的第一个指节上染了些油墨，他受不了地蹭了蹭，又蹭了蹭，然后被王嘉尔一把抓住，用手帕擦干净了。
“你强迫症是不会好了吧？”
“就忍不住。”曾舜晞收回被用力擦拭而变得通红的手指，指了指报纸的某一版，“就是看到这个，有些感慨。”
王嘉尔凑过来瞄了一眼，他有些散光，得靠得足够近才能看清。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快把整个脑袋贴上曾舜晞的胸口了，曾舜晞也不提，任由这个冒冒失失的神父挨在他的胸膛上把报纸读完。
“这是个连环杀手？”王嘉尔费劲地看完了，差点不能把他歪倒的身子正回来，还要靠曾舜晞扶他一把，“哎，别搂腰，痒！”
曾舜晞把他扶正了，趁其不备在他头上又揉了一把，看他气鼓鼓正要发作的样子，又把报纸一推，“你怎么看？”
“我能怎么看？”王嘉尔撅起了嘴，“杀人就是不对的事，更别说连环杀手了。说得倒是冠冕堂皇，死者都是社会渣滓败类，这舆论是怎么引导的？是要我们拍手称快吗？”
“别生气，一会儿斑斑该来了，你高兴点儿。”曾舜晞合上报纸，中止了这个话题。
王嘉尔又鼓起了腮帮子。
“好吧好吧，我们聊点儿别的。”曾舜晞凑近了他，“小神父，你能谈恋爱吗？”
“说什么呢，我比你大！”王嘉尔瞪着眼睛。
曾舜晞笑起来，他凑得更近了一些，“只要回答我，能，还是不能？”
王嘉尔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两个小小的自己，装满了整个瞳孔。
“不能。因我终身属于基督，因他是如此地吸引我，有他则此生无憾，此心不二。”
他说得很轻，气音缭绕在他们过分近的距离里，转眼散了。
5.
斑斑跑进教堂来的时候，浑身都湿透了。
王嘉尔正在抢救他后院的花儿们，扣门的声音掩在惊天动地的雨声里，听不真切。他迟疑了一瞬，最后决定还是去开门。他以为会是雨夜无处可去的流浪汉，但当斑斑小小的身体倒进他的怀里时，他几乎忘记了上帝的存在，让所有的戒律统统见了鬼。
他出离地愤怒，又超脱地冷静。就像是抽离了灵魂，他像是打开了上帝视角的旁观者，冷眼看着自己用毛巾包裹住孩子细瘦的身躯，将他一身的青紫斑驳都盖住，仿佛这就能盖住这个世界加渚在他身上的所有伤害与不公。
“神父先生，我会去上帝那里吗？”
斑斑已经迷迷糊糊地半闭了眼睛，他抓着王嘉尔的一根手指，冰凉的小手没有丝毫力气。
王嘉尔摸了摸他同样冰凉的脸蛋，“上帝也要等你长大，睡一会儿吧。”
斑斑点点头，他很快睡着了，甚至在王嘉尔给他上药的时候都没有醒来。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窝投下一片阴影，他睡得非常安稳，像是教堂里小天使的雕塑。
“我会让你好起来的，”王嘉尔将他的被角掖好，在他光洁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，“我保证。”
他将一本圣经留在床头。在起身前，他意识到这是曾舜晞替他补好的那本圣经。年轻的老师确实有一双很精巧的手，脱落的内页被细致地黏合好，泛黄的书页上印着，当为贫寒的人和孤儿伸冤，当为困苦和穷乏的人施行公义，当保护贫寒和穷乏的人，救他们脱离恶人的手。
曾舜晞给他念过这句话，在他某一次告解的时候。
他们常常不会这么正经地相处，但是偶尔几次，当曾舜晞有些什么话难以启齿的时候，告解亭是个好地方。他不怎么说，开口也都是些很难懂的话，王嘉尔试着劝解他，但是他知道，他们都知道，这没什么用。
那些难懂的话也好，斑斑的艰难处境也好，他王嘉尔都无能为力。
只是当王嘉尔握着他的手的时候，曾舜晞会露出疲惫的微笑来。
王嘉尔在心里默念完这一句，关上灯，出了门。
他做了保证，他应当保护斑斑，救他脱离恶人的手。
他走进了雨里。
6.
林在范和他的同事们在第二天清晨拜访了教堂。
眉眼锋利的警官在面对斑斑的时候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表情。他摘下帽子，将一块黑色的纱布放进斑斑的手心。
“抱歉，你的父亲在昨夜去上帝那里了。”
才睡醒的斑斑还懵着，他歪着头似乎没有听明白，伸了手想要他的神父先生抱他。王嘉尔哄了他两句，懵懂的孩子才像是突然明白过来，他在这世界上仅剩的血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。
“神父先生，他真的会去上帝那里吗？”斑斑憋着嘴，要哭不哭的样子，“我以后还会在上帝那里见到他吗？”
有年轻的小警察立刻想要安慰这个伤心的孩子，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着，一定会的，你们一定会再相见的。他没想到的是，孩子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，半张着嘴，全然没有想象中的被抚慰，圆睁的瞳孔里俱是惊恐的神色。
王嘉尔歉意地朝着小警察摇摇头，伸手去拍斑斑的背。孩子哭得厉害却无比安静，像是被按下了身体里的静音按钮，无声的眼泪淌过他的脸颊，洇在王嘉尔宽大的袍子上。
“这位警官——”
“我姓林。”
“好的，林警官。非常抱歉斑米可能需要一些时间，请问你们还有其他的事吗？”
王嘉尔非常委婉地下了逐客令，然而林在范摇了摇头，“这是一场谋杀案件，我们怀疑你是犯罪嫌疑人，请和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斑斑在见到手铐的一瞬间哭出了声，他几近嚎啕着抓紧王嘉尔宽大的衣袖，无论如何不肯让他的神父先生被带走。王嘉尔没法在这种情形下离开，警察们也忙乱了好一阵，直到有人穿过教堂的后门匆匆赶来。
是曾舜晞。
他看起来同往常有些不一样，也许是他过于疲惫的眉眼，或是他略显凌乱的衣冠。但是这位年轻的老师终于成功接手了哭泣的孩子，让王嘉尔可以和警察们去往教堂的另一边。
林在范难得妥协，他同意在斑斑的视线范围内进行调查。刚刚失却了父亲的孩子远远地看着他们，紧紧牵着他的老师的手。
“看起来你和死者的孩子非常熟悉。”林在范说着，打开了他的记录本。他把一只笔拿在手心把玩着，等着面前这位英俊的神父开口，“说点儿你知道的，任何你觉得有用的。”
王嘉尔点点头。
“斑米的母亲，是位非常美丽，且值得尊敬的女士。她常来教堂，所以我差不多是看着斑米长大的。只是很可惜，因为一场意外，斑米的母亲在几年前就去世了。之后斑米就算和我们一起生活，因为他的父亲，”他停顿了一下，出神地盯着林在范手心的笔看了一会儿。
“你对死者有什么评价吗？”林在范挑起了眉。
王嘉尔抬手捏着自己胸口的十字架，下了结论，“他的父亲，不是一个好人。酗酒，赌博，而且虐待斑米。”
林在范仔细地盯了一会儿他的表情，“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夜十二点左右，请问那个时候你在哪里？”
“昨晚斑米来了教堂，他受了伤，我在照顾他。”
“没有外出过吗？”林在范问道。
王嘉尔没有说话。
“我们得到了目击者的情报，你在昨夜十点离开了教堂。”林在范步步紧逼，“死者的房间被反锁，唯一的钥匙在死者的儿子手上，而你是最有可能得到这把钥匙，且具有作案动机的人。”
王嘉尔松开了手心的十字架。
“神父，你的上帝在看着你呢，请说实话吧。”
“我——”王嘉尔张了嘴，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气声，就被打断了。
“神父先生昨晚上去了我那里。”
曾舜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。他在林在范开口前就接着说了下去，“神父先生十点来的我家，因为我们昨夜有约。我的房东太太也可以证明，神父先生来找我，而后我们一起回了教堂，那个时候正是午夜。”
“神父为什么不能自己证明？”林在范看了一眼曾舜晞，他的手正安抚性地拍着神父的背。
曾舜晞的手停下了，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王嘉尔，然后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。
“因为他没法在他的上帝面前为自己证明，我们做的是背德的事。”
7.
王嘉尔坐在长椅上，捏着他的十字架，听完最后一声钟响。余晖透过彩窗落在冰凉的石砖上，教堂里的一切都显得生硬而寂寥。
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脚步声，他等了一会儿，曾舜晞就坐到了他的身边。
“有结果吗？”年轻的老师问他。
“林警官找不到证据，他也不能留我更久了。”王嘉尔说，“斑斑怎么样？”
“睡着了。他的伤还没有好，不过他比我想象中更坚强一点。”
他们就这么坐了一会儿，肩膀挨着肩膀，膝盖抵着膝盖。
“你觉得上帝真的能看见吗？”曾舜晞突然说。
王嘉尔扭头去看他。
“虽然我拜托了林警官保守我们的秘密，但是这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。”曾舜晞弯了弯嘴角，他的眼睛里没有笑意。
“但是你应当知道，”王嘉尔慢吞吞地开口，“其实本来就没有我们的秘密。”
他听见曾舜晞的一声轻笑，这会儿他听起来倒是真心实意得高兴了。随即他的下巴被轻轻捏住，往一边扭去。年轻老师的手光滑细腻，手指纤细，就像他做的那些细致的手工活，温柔可亲。
甚至他微微带着笑的表情也是温柔的。
“嘉尔。”他说。
这不是他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，但是这语气未免也太直白亲昵，让王嘉尔不由地想往回退。
他没成功，曾舜晞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。
“我其实一直在想，你要什么时候才愿意去看到真相。我差一点就放弃了，只差一点。”
他还捏着王嘉尔的下巴，这让神父不得不稍仰了脸看他。那双眼睛里笼着一层湿润的水汽，眼尾是红的，挺翘的鼻尖上也发着红，指尖碰着一点儿鲜红的嘴唇，他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那双漂亮的嘴唇。
十字架上的基督像垂眼看着这个世界，脸含怜悯。
他们在十字苦像下接吻。
王嘉尔的嘴唇尝起来一如想象的甜，曾舜晞微微侧了脸，好让他们的气息纠缠地更紧密一些。他细细地舔吻过这双柔软的嘴唇，一如虔诚地膜拜上帝，直到王嘉尔顺从地张开嘴，迎接他更强烈的侵入。
“我会下地狱的。”
王嘉尔喃喃地诉说。
曾舜晞揽过他的腰，将他慢慢地放倒在长凳上，手掌插进他柔软的发丝，将这个悠长的吻延续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我们一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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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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